演藝明星玩收藏已不是新奇的事情,他們大多靠收藏給自己增添一點情趣,而蔡國慶卻因為收藏一大批現(xiàn)代畫家,如吳作人、陳佩秋、蔣兆和的畫,使他的身份變得詭秘起來。
蔡國慶 是一個端莊、陽光、多才的藝人,但他還有著不為大眾所知的另一面——喜愛收藏和傳統(tǒng)文化,而這一愛好又令他的藝術(shù)事業(yè)更為特別。一個春日的午后,在北京菖蒲河畔的皇城藝術(shù)館,我見到了他——蔡國慶。他身著深藍色毛衣、黑色牛仔褲,從服飾到發(fā)型看起來都一絲不茍。為了此次采訪和拍攝,他精心挑選了心愛的藏品,連拍攝時所換的服飾都事先準備好了。拍攝伊始,他又建議攝影師找一盆蘭花來與藏品搭配,以凸顯藏品中的傳統(tǒng)文化味道。他將自己這種對美和傳統(tǒng)文化的敏感,首先歸結(jié)于天性。
“時尚設(shè)計大師喬治·阿瑪尼(Giorgio Armani)曾說:‘有些人天生對色彩敏感,深諳衣物搭配之道。但有些人即便是世界頂級明星,出席過各種時尚活動,但至今不知道如何穿衣服。’而我對藝術(shù)天生有一種不同常人的感覺,從小就知道什么是美的東西,這是一種天性。”蔡國慶說。
而收藏,又賦予了這種天性一對飛翔的翅膀。
父親開啟收藏之門
蔡國慶是地道的北京人,在那個流行“不破不立”的年代,在四合院長大的他,卻很小便在長輩的帶領(lǐng)下,接觸到被人們遺忘多年的古董珍玩。他說:“父親作為知識分子,一直很鐘愛中國傳統(tǒng)的藝術(shù)品,打小他便帶著我逛琉璃廠、委托商店。那時候這些商店里寶貝很多,明清家具、官窯瓷器很常見。我一見這些當時被人們視為‘破爛’的東西,便被它們的造型、紋飾所吸引,覺得很漂亮,比家里日常用的家具強太多。我很納悶,為什么人們將他們遺棄掉,轉(zhuǎn)而用那些普通的,甚至看起來有些丑陋的家具?”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北京藝術(shù)品拍賣市場方興未艾,在父親的熏陶和指引下,蔡國慶率先走入拍賣場,開始了自己的收藏之旅。青澀的拍場初體驗,讓他至今仍記憶猶新:
“當時,我在歌壇已有些名氣,并有了一定的經(jīng)濟實力,于是就拉上父親一起去參加拍賣會。之所以叫上父親,一來他可以為我掌眼,二來也是怕別人用懷疑的眼光看我,父親在身邊,人家會說,蔡國慶旁邊的老頭是不是故宮專家啊,咱別蒙他。”
“我第一次在拍賣場上買的,是一個清中期的核桃木條案,雖然在材質(zhì)上它沒有紫檀、黃花梨名貴,但造型和做工都非常好,當屬民間家具中的上品。五千元起拍,六千、七千、八千,競價者頻頻舉牌,很快便超過了我的心理價位。我心里遲疑了一下,覺得太貴。父親看出了我的猶豫,不斷的用胳膊頂我,意思讓我繼續(xù)舉下去,他說,你要喜歡就繼續(xù)下去。在他的鼓勵下,當價位標高到一萬多元的時候,拍賣師響亮地落槌,對我說,‘這就是你的了’”
收藏生涯的“第一次”
父親將蔡國慶引入了收藏之路,更以自己的言行,讓初涉拍場的他,感悟到了收藏的真諦——喜歡是一切的緣由。逐漸,蔡國慶開始自己逛拍場,獨立去欣賞和判斷預(yù)展上那些琳瑯滿目的拍品,很快,他收藏生涯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不期而至。
那是十幾年前,他在嘉德小拍中的一件事。一個雍正時期的截口龍紋天球瓶擺在預(yù)展展桌上,它并不完整,瓶頸斷裂且底款被磨花。蔡國慶心想:“殘件應(yīng)該便宜,并且沒有多少藏家會跟自己競拍,幾千塊應(yīng)該可以拍到。”不料,當拍賣師宣布此件天球瓶競拍開始后,十幾張?zhí)柵,從各個角落不時顯現(xiàn),幾百元的起拍價很快便躥升到四萬元。蔡國慶不禁竊喜,有那么多人爭奪,說明自己的眼光還不錯。
隨著價格的飆升,一些號牌逐漸偃旗息鼓,只剩拍場前排的一位藏家依舊堅挺,于是,兩人間焦灼的“競拍戰(zhàn)”開鑼了。
“當時我坐在后排,沒法看清前排的那個人是誰,就一門心思舉下去。價格突破五萬時,我心里一咯噔,幾百元錢起拍,五萬元應(yīng)該到頭了吧,但又覺得不甘心,自己很喜歡這個天球瓶,頗有點志在必得的意思,所以最終也沒停手——我舉五萬一千,他舉五萬二千,我趕緊又往上加了一千……最后謝天謝地,他先撤了,這件瓷器五萬七千歸我了。槌音一落,拍場上掌聲雷動。這是拍賣會的慣例,如果某件拍品由低價拍到高價時,大家就會以此表達興奮的情緒。盡管我在舞臺上聽到過許多掌聲,但那次在拍賣會上聽到的掌聲,對我而言尤為特別,終身難忘。等拍賣結(jié)束,我抱著這個天球瓶退場的時候,王剛老師一把從后面抓住我說,原來是你小子在跟我舉呢?這個東西好。〉浆F(xiàn)在,他碰到我還會提及當年往事,說再也沒碰到過類似的藏品了。”
不過,瓶子上的瑕疵還是留給了蔡國慶些許遺憾,因為整個收藏圈都十分注重品相。但是,這個心結(jié)在他看到一篇文章后,徹底解開了。那篇刊載于《嘉德通訊》上的文章說:殘缺之美也逐漸為藏家們接受,因為如此精美的曾是皇家重器的藏品,哪怕是殘件,那種魅力和魔力仍然讓有眼光的收藏家抵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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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慶的收藏門類頗為繁雜,有瓷器、玉器、翡翠、家具、書畫……但從中不難發(fā)現(xiàn),皇家題材、龍紋飾甚多。他解釋道:喜歡皇家題材的原因是受到了故宮的影響。“早年間,我去北京故宮玩,發(fā)現(xiàn)皇帝休息、辦公的地方的藝術(shù)品陳列都非常講究,既符合風水學,又體現(xiàn)了藝術(shù)的唯美。也是在那里,我注意到了龍紋。龍代表了中國的文化和力量,也是傳統(tǒng)文化中最耀眼的符號,所以我會特別留意具有龍紋飾的藏品。”
重聚的杯與盞
蔡國慶收藏的樂趣,還在于孜孜以求的過程,他與我們說起一段“杯”與“盞”重聚的故事。
杯,是一只青花礬紅龍紋杯,潔白而細膩的胎體上繪著在青花祥云中飛舞的神龍,精美至極。十年前,蔡國慶在榮寶齋遇見了它。“當時,我看它很漂亮,但并不知道它有多好。朋友讓我去買而我沒買,后來,他買了六只。每過一段時間,朋友便拿出一對去拍賣,次次都被瘋搶,那時我才知道杯子底款‘浴硯書屋’是清朝雍正時期赫赫有名的堂名款,凡是印有它的器物都是大稀珍品。等到朋友想去拍最后一對杯子時,我勸他說‘別上拍了,咱們一人一只吧’,如此,才擁有了這只杯子。”
不久,蔡國慶又得知龍紋小杯原本有個相配的盞托,遂開始四處尋找,這一找竟花了十年的時間。也是湊巧,在今年的一個拍賣會預(yù)展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這個盞托。找到心儀已久的藏品,那種心情,用喜出望外、心花怒放來形容毫不為過。
雖然只是一個小器物,但卻暗含了蔡國慶的感情及心血。講究完美主義的他也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家里擺放的藏品不僅左右搭配好,而且須成雙成對。他說:“所以我第一個計劃是爭取將這些年我收藏的單只藏品配上對兒,我覺得這是一種完美,擺在那里也會覺得不一樣,特別完整。”
“我很慶幸自己從小就領(lǐng)悟到這個民族的真正美,并在我心中扎下了根。”蔡國慶說。而這種對傳統(tǒng)文化美的領(lǐng)悟,在舞臺上也得到了充分的展現(xiàn)。曾有人評論蔡國慶的藝術(shù)形象說:“蔡國慶是中國歌壇唱功極佳并最會穿衣的一位歌唱家,他每一次公開亮相時衣服搭配都很得體,有品而不張揚。”蔡國慶將這些歸功于收藏以及傳統(tǒng)文化對他的耳濡目染。
與生俱來、深入骨髓、達到極致,這是蔡國慶對自己收藏的感想。他說,收藏,是他精神上不可以短缺的食糧;藝術(shù)品,則是呵護他人生的寶貝,這些很難被其他的事物所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