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飾與造型關系密切,造型決定外形,紋飾起著裝飾美化作用。甌窯瓷器屬于青瓷系列,重視造型和晶瑩潤澤、精光內(nèi)蘊的釉色,不重視紋飾。但這并不代表紋飾不重要,相反,器表略施紋飾,更加淡雅美觀,甚至起著畫龍點睛的作用。歷代甌窯瓷器的紋飾流動多變,風格各異,向我們傳達著東甌先民多元的興趣愛好、審美觀念和宗教情懷。
三國西晉紋飾簡單,弦紋是主要紋飾,水波紋、斜方格紋、聯(lián)珠紋、雙系上的蕉葉紋是常見紋飾,乳丁、獸面紋偶爾見有。為表現(xiàn)動物造型,頭部、眼睛、羽翼、四肢、肌肉、毛發(fā)等部位采用了壓印、刻劃、粘貼、堆塑等多種裝飾手法,紋飾線條或流暢細膩,或稚拙粗放。東晉南朝,器物口沿、肩部等部位繼續(xù)大量使用弦紋。素凈淡雅的青瓷釉面上,凹弦紋處形成綠色的積釉圈帶,與淺綠的底色相互輝映,美不勝收,極大程度地迎合了當時尚青和玄談的審美時尚與社會風氣。水波紋仍有使用。龍紋出現(xiàn)在雞首壺的曲柄上。作為佛教象征物的蓮瓣紋、蓮蓬紋出現(xiàn)在甌窯瓷器裝飾中,主要是3-5條細線組成的重線蓮瓣紋,有仰蓮瓣,也有覆蓮瓣,有的裝飾在碗、碟、盤、盞托的內(nèi)壁,與內(nèi)底的蓮子組成蓮蓬紋。南朝,因佛教昌盛,蓮蓬紋、蓮瓣紋成為主要的紋飾。這反映出佛教對東甌先民審美觀念的深刻影響。
圖:龍泉青瓷米黃釉開片蓮花碗
唐五代紋飾種類稍增,主要有蓮花、荷葉、蓮瓣、卷草、靈芝、草花、朵花、葵花、牡丹、纏枝花卉、朵云、垂云、雙魚、、四魚、方錢、直條、弦紋等。蓮花紋多與荷葉組合裝飾于罐、粉盒、碗等;荷葉紋既組合裝飾,也單獨裝飾于罐、碗等;蓮瓣紋大多數(shù)單獨裝飾罐、碗、瓶、壺、杯、水盂、蓮花座等。溫州市郊楊府山出土的唐代魚紋瓜棱執(zhí)壺腹部以瓜棱凹線為界劃飾四條魚紋,魚頭朝上,魚尾向下,兩兩對稱,線條淺細流暢,寫實性極強,反映出溫州沿海漁業(yè)特色。溫州市郊錦山氣功療養(yǎng)院出土的1件五代粉盒蓋面刻劃的2組蓮花圖案極富變化:中間主要的一組于盛開的1朵蓮花中直伸出4朵曲莖蓮花,或綻放,或凋零,或含苞待放,斜伸出一朵曲莖蓮花,盡情綻放;旁邊次要的一組于盛開的1朵蓮花中斜伸出2朵曲莖蓮花,同樣盡情綻放。小小的圓形蓋面上,恰如栩栩如生的寫生畫,反映出東甌民間陶瓷工匠真切的生活體驗與深厚的繪畫功底,與晚唐五代模仿自然界花果類造型的時代藝術風格相呼應,充滿了濃郁的鄉(xiāng)土生活氣息。這是溫州當時社會相對穩(wěn)定,民間生活怡然自得的真實寫照。
北宋紋飾種類豐富,多為牡丹、蓮花、菊花、菊瓣、葵花、海棠、卷草、蔓草、纏枝花卉、變體花葉、蕉葉等花卉紋,其次為雙蝶、鸚鵡、雙魚、鳳凰、龜、龍等動物紋,還有山字、如意、朵云、云氣、篦梳、斜直條、直條、弦紋等。蓮花仍然流行,且富于變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蒼南水頭鄉(xiāng)小峰山出土的粉盒。蓋面中央紋飾為一童子在前面直立飛升,飄帶飛舞,充滿青春活力,右手微屈,左手持一彎勾狀物;后面一人頭、人手、魚眼、龍身、長須動物緊隨其后,盤旋飛翔,長須盤繞整個蓋面上方,蓋面下面為波濤洶涌的海水。紋飾主題應為哪吒鬧海擒拿龍王三太子,反映了北宋溫州先民的文化娛樂生活與豐富的想象力。畫面構圖布局合理,線條細膩,生動流暢,不愧為東甌民間陶瓷工匠的一幅繪畫藝術杰作。
南宋至元代,甌窯大部分窯場改燒龍泉窯系青瓷,紋飾類似,有蓮瓣、牡丹、團菊、葵花、雙魚、篦梳、弦紋等;燒制傳統(tǒng)甌窯青瓷的窯場大為減少,紋飾種類也大為減少,有蓮瓣、牡丹、菊花、葵花、水藻、雙魚、篦梳、斜直條、朵云、弦紋等。青白瓷大都芒口,紋飾簡單,以蓮花、纏枝花卉紋為主;黑瓷大都素面。
值得深入研究的是南宋至元初,溫州部分窯場生產(chǎn)被日本陶瓷界稱為“珠光青瓷”的碗類產(chǎn)品。這類碗的內(nèi)壁刻劃線條流暢細膩的卷枝蔓草、云氣等紋飾,間以篦齒狀工具錐刺出篦劃紋,再戳出篦點紋,外壁刻傘骨狀復線紋。已知的有蒼南縣大、小星垟和樂清縣瑤岙窯三個生產(chǎn)窯址。另外,溫州市區(qū)繡山公園和甌海區(qū)婁橋鎮(zhèn)均有標本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