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種比較寬松的鑒定標準,來分析新世紀后中國內(nèi)地比較有名聲的藝術品拍賣公司所拍賣的宋五大名窯瓷及明清官窯瓷,可以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宋五大名窯瓷都是贗品;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明清官窯瓷都是高仿品。而從海外回來的所謂的明清官窯瓷真品中,至少一半以上是民國年間的仿制品。如讀者諸君有疑慮,不妨請他們讀一讀北京琉璃廠古玩街文史專家陳重遠所著的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古玩談舊聞》等書,書中披露了大量民國“民仿官”仿制高手詹遠廣、詹興祥及徒弟劉永清等的絕活,以及當時最有名的北京前門大街德泰細瓷店、天津鍋店街同泰祥仿制明清官窯瓷的舊聞。
當年末代皇帝溥儀住天津張園時,其當差的下屬也向同泰祥訂貨一批白瓷祭器,以供在靈堂祭奠乾隆皇帝和慈禧太后時所用。當年同泰祥在天津時,其“民仿官”瓷器,大買主有末代皇帝溥儀、慶王府后人、軍機大臣那桐、北洋政府總統(tǒng)曹錕、黎元洪、五省聯(lián)軍總司令孫傳芳及一批軍閥首領。同泰祥東家兼總經(jīng)理李春生,花了二十年心血仿制“民仿官”瓷器,抗戰(zhàn)爆發(fā)后生意難做,1940年李春生在景德鎮(zhèn)積存的仿制官窯瓷器,從九江口運往天津,共雇用大小木船數(shù)十艘,載貨以包件計算近千件,包括仿明清官窯瓷上萬件。后船至錢塘江被日本駐杭州灣海軍阻劫,一去不返。也就是說僅僅二十年,僅同泰祥一家仿明清官窯瓷的著名商號,其關門庫存品仿官窯器就達上萬件,那么二十年來同泰祥究竟仿了幾十萬件明清官窯瓷呢,已無案可查。
按照陳重遠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訪北京琉璃廠一批老古玩專家后的說法:當年民國仿的“民仿官”瓷,如今在海內(nèi)外大都被當作明清官窯真品來拍賣了。且一件拍品成交價,大都為幾十萬、幾百萬元。
筆者選錄這一段“民仿官”瓷舊聞,是想讓明清官窯收藏者一起做一道計算題:民國年間一件明清官窯真品樣本,可能已被德泰細瓷店、同泰祥等著名商號仿制了幾百、幾千件。新世紀后,一件明清官窯真品樣本,又被繁衍出成千上萬件高仿品,至于粗仿品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由此我們是否可以這樣計算出明清官窯瓷真品概率:在外行者眼里,可能十萬件所謂的官窯瓷里只有一件是真品;在入門者家里,可能一萬件所謂的官窯瓷里只有一件是真品;在民間瓷器收藏家家里,可能一千件所謂的官窯瓷里只有一件是真品;在知名的文博專家眼里,可能一百件所謂的官窯器里面,只有一件是真品;在頂級的文博權威眼里,可能十件所謂的官窯器精品里面,只有一件是御窯珍品。
因為古玩鑒定人才結(jié)構(gòu)也呈金字塔形,愈是高級別鑒定行家經(jīng)海選之后,可供鑒定的東西愈高檔,其真品概率也愈高。非收藏圈內(nèi)人會認為筆者在此做文字游戲,其實非也。筆者曾看到過一則非正式統(tǒng)計的材料:北京一家電視臺多年來從各地群眾自發(fā)寄來的要求鑒定的50萬件圖片中(包括古玩雜件),沒有發(fā)現(xiàn)一件是真正的宋五大名窯、明清官窯器真品。而筆者統(tǒng)計的十萬件所謂的官窯瓷里面,可能只有一件是真品,其概率預測源于此,也源于筆者涉足古玩圈三十年的親身經(jīng)歷。
舉一個上海民間大玩家、筆者的古陶瓷收藏師傅殷屏香先生的收藏例子。筆者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后期與其結(jié)成忘年交,新世紀后他九十歲高壽時,上海文史館、上海博物館(其為上海文史館館員、上海博物館之友,曾捐贈過明代宣德青花大盤供上海博物館作永久展覽),為其舉辦25桌的祝壽宴會,可見其在上海收藏界之聲望。殷老先生民國年間做木材生意,新中國成立后,其企業(yè)公私合營,主要收入靠股息。解放后他生活的主要內(nèi)容就玩古玩,“文革”時被抄家,后被歸還部分藏品。改革開放后,他又重新玩古玩。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后期至新世紀,筆者在殷老先生家里所看到其歷年收藏的數(shù)百件古陶瓷精品中(包括抄家歸還藏品及改革開放后新收藏進來的藏品精品),其真正的清三代官窯瓷器也僅數(shù)件也。據(jù)殷老先生所述:玩了大半輩子古玩的商人兼民間大古玩家,玩了數(shù)千件古陶瓷,其余的古玩雜件、書畫、明清家具、奇石等除外,真正曾經(jīng)擁有的清三代以上的明清官窯瓷,也僅玩過二三十件。照此推算,中國內(nèi)地解放后仍在玩古玩的老古玩家,百件清三代以上的古陶瓷精品中(老古玩家一般清三代以下的瓷器,大都看不上眼了),官窯瓷真品也僅為百分之一。由此印證“在知名的文博專家(殷老先生應該屬于業(yè)余的知名的老古玩家、文博專家)眼里,可能一百件古陶瓷精品中,只有一件是真正的明清官窯瓷真品。”其計算概率為百分之一。
如在頂級的蘇富比、佳士得明清官窯瓷拍賣會上,已被認定為官窯真品的十件官窯器中,在頂級文博專家眼里,最多可能只有一件是真正的宮廷珍藏的御窯精品,這個御窯精品的概率推算,筆者使用的是一個“最多可能只有一件”的限量詞,可能這個百分比也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因為官窯也分“部定官窯”、“王公大臣官窯”、“官搭民燒官窯”等等,真正宋徽宗皇帝、清乾隆皇帝等帝王大玩家賞玩的御制官窯器,在官窯瓷中也可能僅占萬分之一的比例。
故在古玩收藏鑒定活動中,千萬別迷信全能的古玩鑒定專家?v然是名聲震耳的文博鑒定大家,也是“術有專攻”、“學有所長”。如彩陶原產(chǎn)地的甘肅青海彩陶專家、龍泉瓷原產(chǎn)地的龍泉瓷專家、景德鎮(zhèn)青白瓷原產(chǎn)地的青白瓷專家、東陽木雕原產(chǎn)地的東陽木雕專家、壽山石原產(chǎn)地的壽山石專家,其掌握的第一手考古發(fā)掘資料更詳實全面,個人還有親臨其境的感覺。所以,找原產(chǎn)地的專項鑒定專家鑒定古玩收藏品,是最實際的最佳選擇之一。
如沒有數(shù)百萬元、數(shù)千萬元以上的閑錢,建議別刻意追求官窯瓷收藏。因為官窯瓷真品概率可能為幾十萬分之一,你碰到撿漏的機會其概率也同樣的為幾十萬分之一。除非你像買彩票中大獎一樣,中了頭彩。反之,要端正心態(tài),盡量少去空想。
不要迷信權威專家鑒定
在當今收藏社會,“陶瓷專家”僅僅是一個統(tǒng)稱,不要有了什么陶瓷藏品,都去找某一位“陶瓷專家”去鑒定,仿佛名聲在外的權威的“陶瓷專家”,鑒定任何陶瓷藏品都能一錘定音,這是一種權威崇拜。
其實,在文博界,有考古學術背景的專家,如已故的陳萬里及馮生銘等陶瓷歷史考古派的弟子們,鑒定出土的遠古、高古陶器、高古老窯瓷器更游刃有余;有古玩行古陶瓷經(jīng)營背景的專家,如北京已故的孫瀛洲及耿寶昌、上海的薛貴笙等陶瓷傳統(tǒng)鑒定派的弟子們,鑒定明清彩瓷更得心應手。而鑒定當代陶瓷界最難鑒定的以假亂真的高仿瓷,是當代那些仿古瓷高手及策劃經(jīng)營者們。
中國當代屈指可數(shù)的專業(yè)的古陶瓷鑒定大家,以個人的學術成果及鑒定經(jīng)驗,以個人的學識、修養(yǎng)及人格魅力,受到古陶瓷收藏者們的追捧。
遺憾的是,當代古玩書畫藝術品拍賣界的一些炒作者,為謀取巨大的商業(yè)利益,到處打頂級權威專家的牌子,把那些年老的超級鑒定巨星當擺設,當推銷高仿瓷的道具。尤其利用年老體弱的老專家鑒定時一時眼花的疏忽,把惟妙惟肖的高仿品推銷給那些腰纏萬貫的收藏企業(yè)家。其實,找實力派專業(yè)鑒定專家鑒定才最可靠。如青瓷找青瓷實力派鑒定專家,青花找青花實力派鑒定專家,彩陶找彩陶實力派鑒定專家鑒定。因為陶瓷這個大項里,也有各專業(yè)分工。迷信某一位全能的古陶瓷鑒定專家鑒定是一個誤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