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生,男,1944年9月出生,江西波陽人,1968年畢業(yè)于江西師大中文系,擅長油畫、陶瓷美術。現為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中國工藝美術學會會員,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江西省美術家協(xié)會副主席,景德鎮(zhèn)美術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景德鎮(zhèn)書畫院院長。1994年入編“中國當代陶瓷美術家專業(yè)詞典”,1997年入編“英國劍橋國際名人錄”。
西域麗人
瓷板藝術作品
瓷板藝術作品
前言: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增品種、提品質、創(chuàng)品牌。“工匠精神”首次出現在政府工作報告中,讓人耳目一新。
工匠代表著一個時代的氣質,堅定、踏實與精益求精。“工匠精神”即是用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把一種熱愛工作的精神代代相傳。這種精神對于推動當下藝術領域發(fā)展尤為重要。藝術界從來不乏工匠,工匠不一定都能成為藝術家,但大多數成功藝術家身上都有這種工匠精神。
年過七旬的陶瓷老藝術家李菊生就是這樣一位工匠精神踐行者。作為景德鎮(zhèn)陶瓷藝術界領軍人物,他深耕于陶瓷藝術創(chuàng)作與研究,為推動景德鎮(zhèn)陶瓷文化乃至中國陶瓷文化不斷前行,奉獻著自己的光和熱。他用專業(yè)精神和激情譜寫著藝術人生的最美樂章。
一個春日的早上,細雨霏霏,鮮花吐蕊。我們如約來到景德鎮(zhèn)新都民營陶瓷園中華陶藝村15號。李菊生陶瓷藝術館就坐落于此。這是一棟樸素的現代民居,環(huán)境秀巧雅致,一橋、一樹、一花、一草,無不透露出主人的人文情懷。
身著卡其色上衣,戴著一副銀絲邊框眼鏡,略顯花白的頭發(fā)整齊地梳向腦后。和緩的語調,溫暖的笑容,不端一絲文人架子,親切得像一位鄰家爺爺。老藝術家李菊生給人第一印象如同他名字般恬淡如菊。在藝術館三樓李菊生工作室里,彼此間對話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進行。
李菊生是景德鎮(zhèn)陶瓷藝術界領軍人物,也是景德鎮(zhèn)著名文化人。他在四十余載從藝生涯中獲得榮譽不勝其數。作品多次在全國美展中獲獎。 他創(chuàng)作的《丹青不知人已老》榮獲第二屆全國青年美術作品展覽二等獎;《神農嘗百草》榮獲全國衛(wèi)生美術攝影作品展覽二等獎;《行板》入選全國水彩、水粉畫展覽;《沸騰的山寨》入選第七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人與瓷》入選第七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湘西小鎮(zhèn)》入選中國首屆風景油畫邀請大展;《惠安少女》入選中國首屆油畫精品大賽展;《農家樂》入選新中國成立五十周年成就成果展;《唐人馬球圖》入選中國工藝美術館慶新中國成立五十周年全國名人優(yōu)秀作品展; 《秋風送爽》被審定為中國工藝美術珍品,由中國工藝美術館收藏;《喜迎香港回歸箭筒》榮獲中國‘97香港回歸紀念藏品展最佳創(chuàng)意獎。
創(chuàng)作與教學之余,李菊生筆耕不輟,編著了《藝術陶瓷創(chuàng)作與技法》《李菊生陶瓷藝術》;主編《景德鎮(zhèn)當代美術作品集》《中國景德鎮(zhèn)藝術陶瓷精品鑒賞》等一系列書籍。當談及他的藝術成就時,他擺擺手,一笑了之,只是淡淡地說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將陶瓷藝術創(chuàng)作與研究作為終生事業(yè)進行下去。
我的快樂就是畫畫
李菊生說:“我的快樂就是畫畫,能從事陶瓷藝術工作是我人生最大的奢侈。”或許得益于早年江西師大中文系那段學習生涯,李菊生被景德鎮(zhèn)陶瓷藝術界公認為極有才情的藝術家。他的才情體現在現實生活中,體現在他陶瓷學院教學中,并且在他陶瓷藝術作品里發(fā)揮到了極致。
早在孩提時代,心底深處那顆藝術種子已然開始萌動、發(fā)芽。在涂涂抹抹、寫寫畫畫中李菊生度過了快樂的童年、少年時光。然而,命運似乎喜歡跟他開玩笑。大學期間,他錄取專業(yè)不是心儀的美術專業(yè),恰恰是中文專業(yè)選擇了他。一個學中文的去搞美術,似乎有些“不務正業(yè)”。不過日后他體會到,大學時期奠定的中文功底對他藝術創(chuàng)作大有裨益。他在文、史、哲方面的優(yōu)勢與畫畫天賦結合起來相得益彰。他博古通今,熱衷于中國古典文化,也熱衷于學習西方美術史,研究西方繪畫和流派,這為他藝術之路厚積薄發(fā)提供了必然條件。
李菊生說:陶瓷藝術和任何文化藝術一樣,必須要有精神取向,要有人文關懷,要有大愛,愛祖國、愛人民。詩人艾青寫道:“為什么我們的眼里總是含著淚水,因為我們對腳下的這塊土地愛得深沉。”中國的知識分子有胸懷,有擔當。他們的信條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所謂“文以載道”即用文學藝術呼喚人類的靈魂,呼喚正義,呼喚崇高,謳歌善良,贊美壯麗的人生。
李菊生說他今年七十有三,但依然童心未泯,是一個十足的老頑童。從幼年至今,專注豐富多彩的生活、橫涂豎抹,到老初心不改,只是多了一份思考。古人說: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者也。李菊生作瓷的依據是坦誠地表露自己的情感,執(zhí)著于捍衛(wèi)真理。他熱愛生活,熱愛皎潔的白云,更熱愛薄霧的朦朧,熱愛美麗的生命,熱愛美好的世界。他的筆描畫天邊的嫩紅,也描畫身邊的淺綠。李菊生說:我要畫出大地的芬芳,我要觸摸靈魂的溫暖。我用真誠面對世界,我用真誠面對未來。我信奉尼采的哲言:一切文學,我最愛以血書者。
宋人黃庭堅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語言無味,面目可憎。”李菊生喜歡讀書,書開拓他的視野。李菊生說:翻開透著紙墨芬芳的書卷,猶如走進一個個智慧圣賢的心靈世界。讀書是讓自己的靈魂在沐浴生命的春光。一杯清茶,一卷在手,何其優(yōu)雅而恬靜。
李菊生說:陶瓷藝術與民族傳統(tǒng)文化與中國書畫藝術血脈相連、一脈相承。我的人生使命和責任是要將陶瓷藝術的工藝裝飾屬性改變?yōu)榧兇獾闹袊髁魑幕械乃囆g。易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老子曰:“埏埴以為器,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我們要將陶瓷藝術從實用功能的器皿中解脫出來,使之成為有精神取向,有人文關懷的純藝術,變“器”為“道”。感恩偉大的時代,感恩藝術隊伍自覺捍衛(wèi)瓷畫藝術中的民族文化精神。李菊生在描繪陶瓷的宏偉藍圖時激情澎湃,我們由衷地祝愿李菊生的理想能夠實現。
李菊生很懷念過去的那段時光。在那個物資匱乏年代,為了去大城市參加一次畫展,增加一次學習機會,曾經因為經濟拮據住過上海的澡堂,吃過路邊小攤。那時精神需求是第一位的。這么多年來,他不忘初心,笑言對陶瓷藝術永遠保持著與孩童一樣的純真夢想。
尼采說:藝術就是生命,生命就是藝術,人只有在藝術中才能享受生命的完美。李菊生說:我們的人格在接受美的洗禮,我們的靈魂也得以升華。在美與善、智慧與知識的海洋里,藝術家也會走向純粹、走向智慧。隨著年齡慢慢增長,他覺得時間也越來越珍貴,對于藝術的求知欲比任何時侯都強烈。他說,陶瓷藝術需要全方位的文化營養(yǎng)。景德鎮(zhèn)1000多年的窯火,保存下來的工序有72道之多。僅近代陶瓷工藝就有100年時間需要研究。要學習的實在太多太多。
人品如藝品,藝品如人品。作為學院派的教授,陶瓷藝術家李菊生的人品、藝品在當地有口皆碑。為了更好地傳承、發(fā)揚景德鎮(zhèn)的陶瓷藝術,他的孩子子承父業(yè),在景德鎮(zhèn)工藝美院做了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父子倆希望今后共同來延續(xù)這份美好的文化事業(yè)。
從寂寞之道上走來,堅持創(chuàng)新終有所成
駐足欣賞陶瓷藝術家李菊生的作品,仿佛隔著時空與歷史進行一次次對話。在藝術館底層大廳里,《霸王別姬》的瓷板畫吸引了在場眾多的目光。
透過滿是瑩彩的瓷板畫靜靜觀望,英雄與佳人之間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正在上演,畫面把項羽末路長歌當哭,虞姬盛裝舞劍的悲壯一幕表現得委婉細膩,淋漓盡致。在簡練的筆墨中,表現出點、線、面的意趣和豐富的色彩層次,并著重探索作品的內涵情感,傾心于對社會、對人生、對自然的抒情,借此寄托自己的藝術理想和審美情趣。一幅《霸王別姬》充分展現了藝術家的人文情懷及高超嫻熟的繪畫技藝。作為景德鎮(zhèn)顏色釉方面的行家里手,李菊生在顏色釉上畫裝飾人物畫方面的造詣達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令人嘆為觀止。
當觀展的人們還沉浸在瓷板畫的意境中,驚異于細膩的筆法,精湛的畫風時,李菊生道出了創(chuàng)作背后的故事。他早年學習西方油畫,后來主攻陶瓷繪畫。上世紀80年代,李菊生以一種“敢為天下先”的精神,開始著手研究高溫色釉人物裝飾畫。李菊生在顏色釉方面大膽革新,為當時止步不前的景德鎮(zhèn)陶瓷工藝尋找到了突破口。他從事油畫創(chuàng)作數十年,對色彩有著特殊的敏感,他望著景德鎮(zhèn)自宋代以來不斷發(fā)展的顏色釉瓷,扼腕嘆息,為什么沒人把這么晶瑩剔透、光彩照人的顏色變成圖畫呢,為什么讓一個個美麗的仙女獨守空房!他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把這些仙女請到人間。他要用五彩斑斕的顏色釉“炸”開東方色彩的大門!他要用五彩斑斕的顏色釉擦亮世界的眼睛!李菊生借用詩人食指的詩句表達他的決心:“我要用手指那涌現天邊的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拖住太陽的大海,搖曳著曙光那枝溫柔漂亮的筆桿!我之所以堅定地相信未來,是我相信未來人們的眼睛,她有撥開歷史風塵的睫毛,她有看透歲月篇章的瞳孔。”“不管人們對我蒼老的軀體、迷途的惆悵、失敗的苦痛,是給予感動的熱淚、深切的同情,還是給予輕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諷,我堅信人們對我的脊梁,那無數次的探索、迷途、失敗和成功,一定會給予熱情、客觀、公正的評定。”
從當時沒有一家經營顏色釉小店面到現在景德鎮(zhèn)整條街都成為專營顏色釉的專業(yè)商鋪,景德鎮(zhèn)儼然成為了陶瓷藝術品顏色釉的“海洋”。今天看來,李菊生功不可沒,他引領了當代顏色釉人物畫一種全新的潮流。
回想過去,從油畫到陶瓷繪畫的這條轉型之路走得并不平坦,充滿了挑戰(zhàn),他形容是一條寂寞之道。
從這條寂寞之道上走來,李菊生領悟到陶瓷藝術需要一種精益求精的敬業(yè)精神,并且敢于大膽嘗試,不畏失敗,不斷創(chuàng)新。陶瓷上顏色釉的顏色遠遠豐富于油畫色彩。當年他選擇放棄西畫專攻瓷上繪畫,或許不僅僅因為景德鎮(zhèn)瓷的魅力,更是景德鎮(zhèn)千年文化的召喚。他說,在千年窯火的煅燒下,顏色釉會出現令人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然而,這份驚喜大部分時間卻是偶然的。瓷在高溫里千變萬化,存在著很大不確定性,出來成品損耗率非常高。他經常砸掉燒壞的瓷器。為此,他風趣地比喻創(chuàng)作中的失敗是“誨人不倦”的老師?梢姡罹丈鷮Υ沾伤囆g嚴謹認真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令人欽佩。
走在一條寂寞之道,如何發(fā)現藝術人生的坐標?我望著李菊生書房里的《四庫全書》與滿書架的藏書,不禁想起“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這句古語。在文化潛移默化中提高自身的藝術修養(yǎng)需要花費一生的時間。他說陶瓷藝術創(chuàng)作要不斷創(chuàng)新,以更加謙卑的態(tài)度和精益求精的精神去享受創(chuàng)作過程的幸福,做到澄懷味象,也即澄懷觀道,道即宇宙的靈魂、美的本質,澄懷觀道即藝術創(chuàng)作要入靜,用心聆聽宇宙脈搏的跳動,感受并捕捉稍縱即逝的靈感。
李菊生筆下的人物形象生動,個性鮮明,有情調,有典故。他告訴我們,他要把人物的精神刻劃出來,他要將美麗靈魂畫出來,他要把散發(fā)芬芳的高尚人格表現出來。
坐在奔騰咆哮的黑豹戰(zhàn)車上的鬼谷子,威嚴而安詳,嘴角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峻,那目光犀利、凝視前方,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氣概,那長發(fā)須眉迎風招展,那叱咤風云的氣勢,神機妙算的靜穆凝神顯示出奇的寧靜,而狂奔的戰(zhàn)車、咆哮的野獸和武士制造了強烈的運動感。威哉!壯哉!
李菊生畫“鸚鵡前頭不敢言”,畫“暗香浮動”,畫“出水芙蓉”,畫“西域麗人”,畫“琵琶行”。這些作品中的女性有的柔美溫婉, 楚楚動人,有的矜持內斂,有的羞澀怯懦。歌德說:“羞澀是大自然的一種秘密,用來抑制放縱和欲望,它順乎自然的召喚,永遠和善良、德行和諧一致。”這是女性人性純真的流露。
李菊生畫“姑娘追”,畫女人的漂亮,畫男人的瀟灑,畫美也畫“拙”“丑”“壞”。李菊生說“拙”是一種大巧。老子說“大巧若拙”,是一種“巧”的變形、抽象和夸張。“丑”“生辣”“壞”也是厚重之美,陳釀烈酒的甘醇。“壞”是聰明、智慧、幽默、詼諧的外表。“丑”是一種微醺之美,熟透了的美。“丑”“壞”的美與真正的丑、真正的壞只有一紙之隔,但卻有本質的區(qū)別。
“畫水有水聲,畫童要稚嫩,老者多慈愛,濃情筆下生。”這是李菊生在作品《釣》上自撰的短句。作品《讀書郎》《釣》《棋》《豆蔻年華》《凝素》《西域麗人》一派天真爛漫、活潑可愛的兒童世界。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則無堅不摧。面對李菊生筆下的無忌之童,讓人心疼,讓人愛憐。李菊生筆下還有老者的慈祥,文人的灑脫,佛的禪機,道的智慧。
用工匠精神做藝術,再現景德鎮(zhèn)陶瓷文化的春天
一個民族最大的資源是文化,最能打動人心的也是文化。在一個民族的歷史長河中,那些最耀眼、最光亮的一定是文化,在當下時代潮流發(fā)展中能夠掀起波瀾的也還是文化。陶瓷文化作為最具中國文化、中國精神、中國形象、中國表達、中國價值的一種藝術形式,自立于世界藝術之林,在世界藝術舞臺上獨樹一幟,獨領風騷。
千年瓷都景德鎮(zhèn)的文化魅力用活色生香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很多藝術家慕名來到這塊中國文化的寶地。景德鎮(zhèn)瓷是中國文化的象征,引領中國文化的潮流,成為引領藝術的主流文化。
“陶瓷是大自然對人類最好的饋贈。輝煌的歷史要在我們這一代身上重演一次。”李菊生說,如今,景德鎮(zhèn)陶瓷文化的春天已經到來。如何精心澆灌栽培好這朵具有千年生命的陶瓷之花,為陶瓷藝術發(fā)展創(chuàng)造一個最適合其發(fā)展的土壤和溫度,關系著景德鎮(zhèn)乃至中國陶瓷文化未來的發(fā)展。當務之急,要沉下心來,敢于打破常規(guī),有所創(chuàng)新,把精益求精的工作態(tài)度融入到陶瓷藝術創(chuàng)作中。在這當中,中青年陶瓷藝術人才的培養(yǎng)非常重要。
李菊生信心滿滿地說:“未來,景德鎮(zhèn)將依托千年窯火的歷史傳承,呈現出一個陶瓷文化百花競放的最好狀態(tài)。相信不久以后,有越來越多的國內外文化人、藝術家聚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