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侯文的工作室里,有一間專門的作品陳列室,幾十年的作品在這里一一而列。面對這些精美絕倫的作品,聆聽大師把其中每件作品從構思到創(chuàng)作,從失敗到成功的故事娓娓道來,就仿佛是開啟了一段時光之旅,青瓷發(fā)展之路的漫長畫卷就在這里悠長展開。
當然,不僅是這些。
如果你有心,你就一定能看到蘊含在每一件作品里的創(chuàng)新理念。它無形,卻一以貫之。
“只有創(chuàng)新,才是藝術最好的推動力,沒有創(chuàng)新的藝術是沒有生命力的。”說起自己在青瓷技藝、裝飾上的創(chuàng)新,夏侯文如數(shù)家珍。
“如蔚藍落日之天,遠山晚翠,湛碧平湖之水,淺草初春。”說的就是龍泉青瓷的釉色美。
釉色是青瓷藝術形式美的極重要因素。釉色之中包含著窯匠們對大自然獨到的感悟。這融合著山水之色、大自然靈魂之色的青綠,一旦沾染附著于瓷器,會立刻提升青瓷的品味。
眾色之中,尤以“雨過天青云破處,梅子流酸泛青時”的粉青色釉和碧綠的梅子青釉最為突出。
在恢復龍泉窯的努力中,這兩大釉色配方一經(jīng)破解,夏侯文立刻在扁肚瓶上做出了粉青和梅子青相融共輝的嘗試。
扁肚瓶呈飛碟狀,中間一道腰線把瓶體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上部選用粉青釉,下部選用梅子青釉,兩種釉色合二為一,效果很是理想。”自此,夏侯文踏上了青瓷的創(chuàng)新之旅。
龍泉窯自古就有哥窯和弟窯兩大系統(tǒng)。弟窯以素胎朱底見長,釉面無紋片。哥窯則“紫口鐵足”,釉面裂紋,因胎體與釉面的熱脹冷縮系數(shù)不同而形成“殘缺美”,美中不足在于紋片是大小不規(guī)則的大小裂紋, 分不清紋樣和圖案。
能否注入人為努力,用“哥”、“弟”結合,通過繪畫手段,采用不同礦物質(zhì)作色料,使它們在高溫下產(chǎn)生窯變,從而更具藝術吸引力?
經(jīng)過多年的反復研究實驗,夏侯文終于找到了一種既適合哥窯胎薄質(zhì)堅、釉層飽滿,又適合弟窯釉色明澈溫潤、青翠如玉的中間層胎料和釉料,攻克了工藝上不調(diào)和的難關。“原來的瓷人都抱著‘哥’、‘弟’不能結合的舊觀念,我的這個哥窯弟窯相結合的新瓷種,徹底改變了他們的想法。”說起當年試驗的成功,夏侯文難掩喜悅。在國內(nèi)陶瓷界,這被公認為是屬于他的創(chuàng)舉。
龍泉瓷的最大特點在于釉水的與眾不同,也以相得益彰的裝飾手法贏得贊美。但作為最主要裝飾方法之一的刻花,卻因多為短線刻劃花紋,而無法表現(xiàn)較強的流暢感和生動性。
曾經(jīng)的彩繪本行在這個時候發(fā)揮了作用。夏侯文以自己的繪畫基本功,注重用長線條來設計、描繪圖案,其線條柔和舒展、剛勁有力,具有飽滿的立體感。
路邊的木槿、梔子,院落垂掛的紫藤 ,秋空的蘆雁,水邊的蘆葦,目之所接的江南自然景色,都被一一定格在了器皿上:“做出來了,大家都覺得美?蛇@些東西都并不稀奇。靈感都來自于生活中微小的啟發(fā),做藝術,就一定要有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
釉下彩、運用在粉青釉上的點彩、釉上彩,則是夏侯文引進使用的景德鎮(zhèn)窯口的裝飾工藝。這些非龍泉傳統(tǒng)裝飾手法的成功運用,擴展了青瓷裝飾的表現(xiàn)力,是夏侯文寬廣的文化視野的巨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