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鄭鈞是在北京東三環(huán)的千禧酒店,一層咖啡廳靠近出口的一個角落里,鄭鈞、其公司的CEO王曉梅和星美院線的人坐在一起。人流穿梭不息的咖啡廳里,人們的表情也非常商務,或許有人認出了他,但出于成年人的矜持,沒人找他簽名。
昔日那個桀驁不馴、真誠表達自己的歌手鄭鈞,現(xiàn)在的身份是北京漫動時空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董事長兼創(chuàng)意總監(jiān)、公司的成立源于一本叫《搖滾藏獒》的漫畫書,這是一本鄭鈞自己創(chuàng)作的書,他要把它拍成電影,賣到好萊塢去。
有媒體評論說,鄭鈞的《搖滾藏獒》是個“疑似世界級電影作品”的中國雛形。
“我是新的模式。中國人擁有所有的知識產(chǎn)權,去美國雇傭好萊塢最優(yōu)秀的資源進行前期制作,中期在印度或者中國做,比較便宜,然后我再拿回好萊塢做發(fā)行。”鄭鈞說。
在鄭鈞看來,在中國的動漫業(yè),“這是一件從來沒有人做過的事情”。
鄭鈞預備要拍的是一部投資3000萬美元的3D動漫電影,影片以英文配音,預計在2011年的暑期檔或者復活節(jié)檔期全球公映。
鄭鈞從小就愿意相信那些不可能的事情,當年,他是第一個把搖滾唱到西藏的人;在大學玩樂隊時,他是唯一一個相信音樂并付諸行動的人。作為回報,鄭鈞的這些夢想都成真了。
但鄭鈞這次的夢想能否成真,取決于兩個因素,一個是資本,一個是好萊塢。
“放低身段”
鄭鈞從小學畫,高考時差點進了美院。早年在北京的時候,閑暇時也曾坐在自己的酒吧里畫畫打發(fā)時間;而講故事的能力與文字的才情在其小說《菜刀溫暖》中,可窺一斑。
創(chuàng)意源起于5年前,鄭鈞女兒總抱怨,中國沒有可以看的漫畫。于是,他醞釀著為女兒創(chuàng)作一部漫畫,開始有節(jié)奏地給女兒講一個狗和音樂的故事。
故事的原型是鄭鈞家養(yǎng)的藏獒麥頭(metal),它一身腱子肉,體壯如泰森。有一天,它隨著金屬樂隊的音樂怒吼時,鄭鈞被驚呆了,麥頭能玩搖滾!于是就有了《搖滾藏獒》。他每天晚上給女兒講一段故事,晚上再畫出來。
藏獒麥頭自幼父母雙亡,隨爺爺在寺院里長大。它能直立行走,會說多種語言,后來被搖滾歌手、酒吧老板溫暖帶回了北京,從此迷上了激情的搖滾樂。它找到幾個志同道合的狗友組成了史上第一支狗的搖滾樂隊……
《搖滾藏獒》的漫畫書于2009年1月出版,這對鄭鈞來說,類似于一句“阿里巴巴”的咒語,一扇門在瞬間就那么打開了,接下來事情的發(fā)生遠遠快于他的想象。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日本最大的動畫公司,曾出品過《娜娜》和《死亡筆記》的Madhouse找到鄭鈞,希望把《搖滾藏獒》拍成電影。緊接著,美國一家動漫制作機構也找來了。同時,還有很多中國國內(nèi)的動漫基地也向鄭鈞拋出了橄欖枝。
鄭鈞拒絕了日本人和美國人。2009年春天,他在光華路上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如同麥頭一樣,鄭鈞的商業(yè)夢想在現(xiàn)實中要遭遇摔摔打打、磕磕碰碰。歌手的身份成了一把雙刃劍。
“作為一個知名的歌手,很多投資人都很愿意見我;而另外一方面,他們又覺得我是一個歌手,要做這么一個動漫的東西,他們就覺得這事不靠譜兒,對你表示出一種懷疑的態(tài)度。開始是很難的,要向別人證明自己。”
前前后后,鄭鈞見了不下10個投資人,各行各業(yè)的都有,還包括幾個煤老板,有個煤老板甚至提著錢袋子,坐著飛機來了北京。最終,北極光創(chuàng)投總經(jīng)理鄧鋒與新東方起家的徐小平和鄭鈞站在了一起。
鄧鋒和鄭鈞的第一次見面是在2006年,那是一次聚會。鄭鈞給鄧鋒展示了一款自己開發(fā)的游戲,而鄧鋒告訴鄭鈞,他已經(jīng)投了一家韓國的公司,不會再投第二家了。無意間,鄧鋒看到了鄭鈞電腦里《搖滾藏獒》的漫畫。
幾年過去了,鄭鈞再次見到鄧鋒,吆喝的不再是游戲,而是自己的《搖滾藏獒》。鄧鋒如此告訴鄭鈞,“你沒有放棄這件事,而且越做越大了,這說明你是一個很堅持的人。”
鄧鋒建議鄭鈞成立一個健康的公司,因此鄭鈞的公司在成立之初就請了3家頂尖律師事務所,一家負責法務和融資,一家負責商標注冊和產(chǎn)權保護。還有一家美國的,負責和好萊塢的合約。徐小平說,必須要想辦法了解美國人的思維。
鄧鋒和徐小平帶給鄭鈞的不僅僅是資本,也不止是資源、經(jīng)驗和人脈,更為重要的是,他們使鄭鈞一開始就想擁有一家高起點的公司,它包括四大板塊:電影、電視片、新媒體動畫片和制作公司,這些項目公司都分別有專人管理。
鄧鋒還向鄭鈞推薦了一位女強人王曉梅,出任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這位職業(yè)經(jīng)理人曾和美國人做過十幾年生意。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原來不一樣了,我現(xiàn)在把自己位置放得比較低,覺得自己在很多方面還欠缺很多東西,包括知識方面、才能方面,我覺得有很多比我優(yōu)秀的人,所以呢,只能靠勤奮來彌補。”鄭鈞笑笑,對記者說。
在80年代那批歌手中,鄭鈞似乎給出了一個財富和理想結合的中產(chǎn)范本。他很早就可以靠唱片收入養(yǎng)活自己,在此之后,做公司,當制作人,開酒吧,建了個160多畝的農(nóng)場。
但這一次,鄭鈞想玩一把大的。他關注中國的動漫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有3年多的時間了,在他看來,中國的動漫行業(yè)一直處在一個代工(OEM)狀態(tài),沒有知識產(chǎn)權。
“在中國,動漫這個行業(yè)長期以來缺少重量級玩家。即便《喜洋洋與灰太狼》在商業(yè)上的成功有其價值,但如果以美國或日本動畫的水準來看,制作質(zhì)量實在算不得好。”鄭鈞說。
有了資本的鄭鈞,就有了和好萊塢對接的勇氣。
2009年8月,鄭鈞和公司的CEO王曉梅飛往好萊塢,他的箱子里裝著二十幾本英文版的《搖滾藏獒》漫畫書,盡管英文非常流利,但鄭鈞還是帶了一個翻譯。
鄭鈞的內(nèi)心是非常忐忑不安的,先是見了好萊塢一個著名的制片人,而后是和好萊塢一流的前期制作團隊見面,談判進行十多分鐘后,鄭鈞就不需要翻譯了。
好萊塢動畫片《花木蘭》、《玩具總動員》的編劇麗塔?海斯奧,《功夫熊貓》、《冰川世紀》、《賽車總動員》的藝術總監(jiān)布克?里維斯欣然加盟。10月份,鄭鈞的“好萊塢團隊”出現(xiàn)在西藏的可可西里雪原,鄭鈞帶著他們在西藏采風。
但在劇本剛剛開始創(chuàng)作時,鄭鈞就和好萊塢的創(chuàng)作團隊發(fā)生了很大的沖撞。
好萊塢團隊完成了一稿,但被鄭鈞完全否定了,“他們說這就是一條狗的故事,至于這個狗是藏獒,還是雪納瑞,并不重要;我說這對我而言很重要。這就是大家的文化和視角上一個很大的區(qū)別。”
劇本來來回回,差不多磨合了10次,才定了下來。
《搖滾藏獒》是中國創(chuàng)造,美國制造。鄭鈞是這個角色的創(chuàng)造者,每一個細節(jié),包括人物造型,包括劇本,包括音樂,包括選擇哪一家制作公司,他都關注,但是更相信專業(yè)人才。
關于會選擇經(jīng)商,鄭鈞覺得有神秘的遺傳基因。
鄭鈞對媒體坦承,祖父對他的影響最大。鄭鈞的祖父畢業(yè)于黃埔軍校,曾擔任過楊虎城的秘書。鄭鈞記得祖父對他說的一句話是:“大丈夫光明磊落,一定要干大事。”
鄭鈞早年喪父,長兄如父。從小到大,哥哥各個方面都特別優(yōu)秀,“他從大學放假回來,行李往地上一扔,說,成績單呢?我給他看。才80分就敢聊天!啪啪,兩個大嘴巴就過來了,說‘你這個垃圾’什么的。就這樣。”
鄭鈞說,“哥哥對我的影響,就在于確實是永遠讓你不滿足,永遠讓你不能對自己滿足和驕傲,所以我是常常會不自信的一個人,會懷疑自己。他說我當年對你這種教育方式其實是很成功的。他說是一種激將法。”
現(xiàn)如今的鄭鈞,周一到周五在北京窗幾明亮的新辦公室內(nèi)扮演著“商人”的角色,開會、收發(fā)郵件、協(xié)調(diào)大洋彼岸另一端的運作;周末則奔赴某個城市,開演唱會,這是如吃飯睡覺一樣不能缺席的生活方式。
盡管如此,鄭鈞依然有個從歌手到商人的身份轉(zhuǎn)換問題,“以前我做音樂的時候,一個人就可以把這些工作全部解決,做項目、做公司是集團作戰(zhàn),要靠團隊每一個人的融洽相處,這是比較大的挑戰(zhàn)。”
在鄭鈞看來,現(xiàn)在的商業(yè)團隊也和一個搖滾樂隊差不多。
他依然是主唱,負責大方向和創(chuàng)意。CEO王小梅有著非常強的執(zhí)行力,很像吉他手。投資人鄧鋒是貝斯手,他能保證一個公司在穩(wěn)定的水準上前進,而徐小平很善于鼓勵人,更像個鼓手。而團隊里每一個人英語都很好。